慧女與癡兒

    甄氏暴卒，教尹夫人見(jiàn)識了雒邑華族女凌厲狠絕的手段。既已去母，必然也不留子。她因此不敢再照看甄氏留下的一雙兒女：鶩仙和阿黿（音“元”），唯恐螭螭當她心存僥幸。螭螭會(huì )否趕盡殺絕，她不清楚，但她了解自己勢欲熏心的兒子，必要時(shí)，寧可放棄老母，也會(huì )抓緊螭螭的金裙帶。

    鶩仙和阿黿像一雙燙手山芋，被送到王襄跟前。

    就在不久前，他們還是阿耶的掌珠，尤其是鶩仙，剛毅果決類(lèi)父。當此時(shí)，阿黿哭得面孔腫，胸襟濕了一片，她亦只是眼圈微紅，倔強地抿唇。

    王襄艱難地開(kāi)口，向他們解釋?zhuān)抑胁灰嗽倭赳v，須得前往外家寄居。他已給足妻弟貲財，舅氏也答應善待亡姊的遺孤。將來(lái)某個(gè)時(shí)候，再接他們回來(lái)。

    鶩仙聽(tīng)罷，道：“耶耶不日將往河陽(yáng)，參加宗族選舉大會(huì )。此刻若惹了涼國嬢嬢不快，恐于選舉不利。即使選上了靖西郡公，要收服河陽(yáng)二十四鎮部眾，也需要時(shí)日，更需要天家、荀家的支持，涼國嬢嬢仍是得罪不得?？墒?，這只是蟄伏，總有一天，耶耶會(huì )在河陽(yáng)站穩腳跟。到那時(shí)，以耶耶的男兒志氣，必不肯再受制于婦人。我盼望那一日早些到來(lái)，不只為能早些能與耶耶團聚，也不想看到耶耶受更多的委屈?！?/br>
    王襄色變，想去掩女兒的口，卻抬不起手。再也想不到鶩仙才十二歲，竟將自己的心事看得那樣透。最終，也只是囑咐她，“勿復乃爾！如此狂言，落到荀氏耳中，耶耶也不能保你?！?/br>
    鶩仙點(diǎn)頭，“我明白，為的是今后與耶耶相見(jiàn)難，恐耶耶以為我們小兒女不識時(shí)務(wù)，不知耶耶難處，心中怨望，才不得不明言。日后必長(cháng)緘口，守一個(gè)默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