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箭

    她在說(shuō)話(huà)。

    聽(tīng)不清。

    咚，咚咚。生命鮮活的聲音。赤色最濃郁處，正在劇烈跳動(dòng)。

    這里是心臟。

    掏出來(lái)，捏碎它。黏稠濕熱的血液會(huì )順著(zhù)指縫流淌，抽搐的軀體須臾間變?yōu)樗朗?/br>
    殺戮，他的所長(cháng)。

    但是……她會(huì )死。她張牙舞爪的模樣更為有趣。

    如何是好。

    姁妤哆嗦地等待著(zhù)死亡。撲面而來(lái)的血腥味使她隱隱作嘔，冰涼刺骨的手指在肌膚上游走。

    她屏住呼吸，看著(zhù)他。

    齊懷霜偏頭，視線(xiàn)往下移。神情似在迷茫。

    姁妤攥緊拳頭。指尖掐著(zhù)掌心，刺痛給予勇氣。

    她猛地一推齊懷霜。

    齊懷霜身形稍晃，向后退半步。

    哐啷。

    姁妤沖出清極閣，沖著(zhù)水連天廊上的一個(gè)侍衛大喊：“賊人藏在此處！”

    齊懷霜搓一搓指腹，緩緩地將視線(xiàn)移回來(lái)。

    “他在里面！”

    “姁妤姑娘，你且往后，待我來(lái)……”

    一道黑影從身側閃過(guò)。

    尖叫。

    咔嚓，頸骨斷裂的聲音。

    齊懷霜單手捏斷侍衛的脖子。

    他隨意地松手，仍有余溫的尸體摔落于地。

    他轉過(guò)頭，目光落在那一團如烈焰般的鮮赤色上。

    “你的叫聲很悅耳”

    說(shuō)罷，他竟自顧自地低聲笑了起來(lái)。

    修羅森笑。

    姁妤驚駭地癱軟在地，她想喊，想逃跑，想活命。卻沒(méi)有一絲力氣。

    “不要逃”他命令她。

    屠殺她。

    撕碎她。

    用鐵鏈鎖住她的琵琶骨。

    殘虐念頭在肺腑中叫囂。

    摧毀欲動(dòng)于血液中奔騰。

    齊懷霜俯下身，抱起姁妤。他舔了她一口。

    她在抖。

    仿佛瀕死的掙扎。

    青矢箭。

    伏亦宸輕輕掂一下翎箭，默然不語(yǔ)地將其放在左側桌案上。

    裴虎拿起青矢箭，端詳箭羽上的褐色血跡。須臾，眼尾一挑，道：“青矢箭，最普通的雁翎箭。原材低廉，做工粗糙，易折易損，遇風(fēng)則歪。如此不趁手的兵器，卻能扎進(jìn)人骨里。射箭之人定是內力深厚，絕非尋常兵卒”

    他頓一頓，將青矢箭放回桌案，看向伏亦宸，“莫非，是傳聞中的戮屠使？”

    伏亦宸抿一口茶水，垂下眼簾，淡淡道：“戮屠使。千金錙，天日翳。袖白刃，血紅塵。此等江湖草莽之流，應是不會(huì )與蕭亭塵扯上關(guān)聯(lián)”

    裴虎聽(tīng)他如此篤定，雖心中仍有疑慮，但已不可多言，便話(huà)鋒一轉，道：“姐夫鎮守南郡多年，心里一直掛念著(zhù)王爺。只是他身居要職，實(shí)在錯不開(kāi)身。此次護送騎都尉歸京，他恨不得親自前來(lái)”

    伏亦宸微微一笑，看著(zhù)裴虎的眼睛，說(shuō)：“替孤跟鎮南將軍講一句——舜功皆安好，毋分神擔心”，他的視線(xiàn)緩緩移到青矢箭尾羽上，“此事有蹊蹺。孤雖平日里形事性情了些，但孤也是將帥之后。外祖曉勇一世，戰場(chǎng)jian詐狡猾之事多如繁星。孤豈會(huì )辱沒(méi)外祖英名，絕不會(huì )聽(tīng)信一人的只言片語(yǔ)便妄下斷論”

    咔嚓。

    青矢箭攔腰折斷。

    伏亦宸松手，斷箭掉落于地。

    “孤倒要查個(gè)清楚，這渾水之下藏匿多少魚(yú)蝦。是蕭亭塵膽大包天企圖遮天蔽日讓這天下改姓蕭，還是有人想借孤的手鏟除異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