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人心不足（一）

    城郊的破廟里，久無(wú)人跡。月梁結滿(mǎn)蛛網(wǎng)，香案鋪了層厚厚的積灰。

    廟門(mén)合上時(shí)，塵土飛揚，阿九被嗆醒。她感到頭腦昏脹，手腳酥軟，低頭一看，身體也被腕粗的麻繩綁在漆柱上，動(dòng)彈不得。

    “別掙扎了，你被喂了軟筋散，現在就是個(gè)廢人?！币粋€(gè)冰涼如蛇的東西挑起她的下巴，阿九不得不抬頭，直視道：“你們想怎樣對付我？”

    懸清持劍指向她的喉嚨，“知不知道，連成雍為告慰愛(ài)女，已在江湖下了懸賞令，他放言道，凡是能將你緝拿到連碧華靈前者，將傾半數家產(chǎn)以報?！彼龂K嘖稱(chēng)道：“那可是成碧山莊，你這條命真是太值錢(qián)了?！?/br>
    “怎么，你想拿我去邀賞？”

    “不不不，我怎么舍得把你送給別人?！睉仪暹B連搖頭，咬牙切齒道：“想當初，蕭潯的手段是那么雷厲風(fēng)行，武林大會(huì )之后，靜矣庵被整頓，不僅弟子們全部逃散，而我也淪為喪家之犬?！睂Ψ胶翢o(wú)反應，她氣得諷刺道：“可如今呢？你卻變成武林公敵，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女，這可真是天道好輪回！”

    阿九面無(wú)波瀾，“我問(wèn)心無(wú)愧，不懼天道。而你，不過(guò)是自食惡果，罪有應得?！?/br>
    “好，還是那么的伶牙俐齒?！睉仪鍖σ频剿哪樕?，“但你又憑什么？沒(méi)有蕭潯的庇佑，你，什么都不是！”說(shuō)著(zhù)，手上的劍壓緊幾分，阿九感覺(jué)到了一絲疼痛。

    懸清大為爽快，橫劍在她臉上比劃道：“你總是這般不屑一顧，漠然置之?？芍牢矣卸嗝磪拹哼@張臉？和那個(gè)賤女人如此相似！那些男人不就是鐘愛(ài)這張臉嗎？”

    她陷入癡狂，目露狠光，“若是我把這張臉劃上幾劍，你說(shuō)，他們還會(huì )喜歡嗎？”

    利刃的涼意滲透肌膚，阿九淡淡道：“隨你！”

    “先別著(zhù)急啊?！睉仪迦粲兴嫉溃骸疤崆鞍涯愕哪槡Я?，豈不是讓人倒胃口，壞了興致?！?/br>
    “你……”意識到她要做什么，阿九未說(shuō)完便被她捏住嘴巴，強行塞進(jìn)去一顆藥。

    “瞧不上我逼良為娼，那你就親自體驗一番這滋味?！卑⒕畔胍鲁鰜?lái)，懸清按住她的舌尖，哄道：“乖乖的，這是合歡散，你現在不愿，但接下來(lái)，定會(huì )享受極了?！?/br>
    懸清看向穎真，吩咐道：“趁我們晏姑娘還未發(fā)作，快去給她尋些恩客?！狈f真未動(dòng)，她大怒道：“我們淪落至此，全都是拜她所賜，你還要對她動(dòng)惻隱之心嗎？”

    穎真不愿，勸道：“你何必多此一舉?！?/br>
    “哼，殺了她簡(jiǎn)直太便宜她，難解我心頭之恨?！币?jiàn)穎真不為所動(dòng)，懸清厲聲道：“你不去，那我就親自去?！?/br>
    懸清氣沖沖走了出去，穎真皺了皺眉頭，就要跟上。

    阿九喚住她，“穎真?！?/br>
    穎真走到她跟前，“你是不是后悔救我？”

    “現在看，救或不救，我都會(huì )后悔?！卑⒕抛猿耙恍?，“你若有些許愧疚之心，能把我身上的短劍拿給我嗎？”

    穎真不僅拔出了莫忘，還割斷她身上的繩索，阿九當即支撐不住，跌倒在地。

    門(mén)外的懸清高聲喊道：“穎真，你怎么還不出來(lái)？”

    “抱歉，我也只能到此為止?！睂θ剿恼菩?，穎真快步走了出去。

    “你磨蹭些什么？”懸清拉她離開(kāi)，邊走邊笑，“不久后，好戲上演，這里只會(huì )是她的主場(chǎng)?！?/br>
    兩人都未發(fā)覺(jué)，有個(gè)人屹立在破廟的屋頂上，如凝入寒夜一般，注視她們走遠。